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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余状元谢及第启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六、《后乐集》卷一六
造庭之对,士得危言;
亲策之初,上尤加意。
千载逢辰之幸,实四方刮目之时,必有伟人,首应盛举。
恭惟签判状元七闽挺秀,六馆蜚英。
早推文虎之雄,出应飞龙之会。
惟素明于治体,故式契于上心。
人惊一鸣,咸避三舍。
某适陪著位,先快胪传。
南省程书,见讲明于经术;
高轩引卷,辱藻丽之辞章。
感叹之深,敷宣罔既。
题元故参政张公画像 元末明初 · 王逢
五言律诗 押东韵 出处:梧溪集卷四
公讳文虎字山云江西参政瑄仲子也生而魁垒面如满月善左右射至元十三年贼横海侍瑄击获之贼党立季父背将缓缚覆害公觉拔刀斫贼踵仆一军震惊十五年南征遂以劳授忠显校尉管军总把佩银符明年日本十九年宣力海道二十一年武略将军管军千户佩金符督饷输京师丞相引见上嘉叹公异吴产诏去帽手抚公颅曰真吾国臣二十二年婺州扬老生二十四年镇南王托欢征交阯升定武将军文阯海船万户佩虎符转粟从至松柏湾遇贼逆战击败之既暑疫王议罢兵以后蹑惧公屯巨舰于隘口约战贼不能悟竟全师还二十五年怀远大将军庆元总管兼领海船万户佩三珠虎符民庶乂安二十八年嘉议大夫户部尚书海漕都漕运府事开便道有功二十九年中奉大夫湖广参政赐翎甲兜鍪弓矢刀剑将兵复征交阯成宗即位徵还大德三年冬京畿漕运使寻改浙江参政五年领江淮财赋都总管七年家覆临刑色不变有白气上干识者冤之公性尤孝友太夫人疾侍药不出户限者三月宋处士陈云岩为布衣交敬不少衰平章高霸都素壮公闻公死太息曰水无张朱陆无刘二霸都则我亦死矣因哭丧明延祐二年天麟护丧归葬妻夫人高氏祝发守志获交公从孙守中式瞻画像既题以诗且为序勋行如左云
目电气凌虹,乌号左右弓。
家财金谷梦,饷道酂侯功。
画像高堂上,皇图落照中。
女孙守韦训,乔木耐飘风。
雁荡飞泉寺豁庵讲师塔铭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一○
天台教观鼓行吴越间,假之以鸣者卓然有称,独未闻称豁庵,乃今得之于尝闻道于公者。
使其九原可作,驾其说于诸子,讵知夫把绛幡东乡而立者非公也耶!
公名净悟字机先东嘉乐清李氏子
幼超俗于雁荡之飞泉,十九受具足戒,以圆觉为受业师,定庵法统则传法师
初访天台教观于定庵,后见休庵可舟,舟曰:「定庵何以示人」?
公曰:「演索车义章」。
舟曰:「寂光土索车否」?
公不领,顿觉碍膺,不遑寝食。
舟拊之曰:「疑端发露矣,宝所近也」。
居无何,果默识于双涧寂寞之滨,本宗疑难,迎刃而解。
吴越讲席,高视纵观,排闼而入。
因作而言曰:「此心无愧,折铛煮饭,借大空口,对万象说,吾事济矣。
所学不充,因人成事,执数行纸上语,聚千百雏道人,大厦广居,食前方丈,甚于乞墦,吾弗忍也」。
应缘之地,若雁宕之东安、飞泉,天台之净土,皆一新于百废之馀。
指陈要奥,颖脱乎言象之表;
吟咏情性,蝉蜕乎尘埃之外。
综群书而撷英,黼黻乎藏通别圆;
御新学如养骏,筌蹄乎牝牡玄黄。
由其言与之俱化,而不知熏陶于春风和气中。
晚归故山,属疾,大书示徒曰:「吾将默观其变,问药寻医,挠吾化也」。
明日巍坐而蜕,开禧丁卯季秋二十有六。
年五十九,臈四十一。
其徒文虎裒衣盂之长以奉阇维,耳齿俨然于煨烬之末。
后三七日,树塔于飞泉之西麓而瘗焉。
铭曰:
是为豁庵听说、总持两种不坏之藏。
言为虎山,行为龙冈
夫惟言行之不骞不崩兮,愈于左右龙虎之腾骧,而宅夫教观之玄堂。
虽微吾言,其所以自著者隐而弥章,久而弥芳。
不然,由吾言以探其微,异世而同心者,将堕泪于雁山之阳。
府判中奉洪公墓志铭至元二十一年二月 宋末元初 · 卫宗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秋声集》卷五
公讳应辰,字用和,本居浮光之固始,亦鄱之派也。
曾大父真,大父皋,父杞,赠中奉大夫
母杨氏,赠令人。
鼻祖来自淮,刻勤攻苦,积铢累寸,以有其家,而能裒赢振乏,煦寒饫饥,不吝捐费,闻者谓洪氏其兴乎。
中奉克广先业,门闾始大。
长子应元两请漕举,幼子应午繇勋戚入官,需次警职,俱先逝。
公次子也。
方成童,与群从序立道周,善风鉴者过焉,曰:「此佳儿也,他日必昌而家」。
公挺质秀异,在师不烦,通百篇义,与兄俱以儒业著名,人号二难。
初中乡贡亚榜,慨不足以发身成志,乃游京泮,颉颃多士之场,课试每占高选。
既而袭兄故步,与荐漕闱。
越岁,邑令杨公瑾以礼罗致之。
邑庠前庑令每款谒先圣,病宫庭斋宇之相附属,非所以崇庙貌、肃群瞻,将革而新之。
公建议吻合,遂易故基,创正殿,立讲堂,各辟门庑,规制视昔宏丽。
度材辟地,靡不输劳,以至更造器物,以饰礼容,帅先捐田,以裨学廪,逮今利赖。
丙午,复预计偕。
庚戌,策奉常第,初调盐官簿,淮阃剡辟,勾稽虹县
秩满,升辟帅准,舒翘幕府,硎发颖露,见者刮目。
摄教泗水崇德程艺,以陶成士器,众论翕归。
当路交章,举关升者再,举籍者五,不曰有用之学,有用之才,则曰器识凝远,志节清修。
后村刘中书以讲学精深,持身修洁,举备顾问。
名达推重,往往若此。
制邑新城,政尚平易,不务严刻,再书考最,休誉蔼腾。
富阳寨卒群捕米商,斗死者累十。
县宰以嫌辞避,改委邻邑,弗能决。
公至,喟然曰:「运米徼利者,贫民也。
挟禁攘利者,捕卒也。
旅店贩夫何预焉」?
遂直其冤,全活者众。
归途过门,相率迎于道,泣曰:「非贤令君,吾属无遗类矣」。
罗拜而去。
继辟淮西机幕,旋升滁贰。
阃檄覈浚筑,申牍明直,随以责归。
未几,奉祠仙都,增辟城南故庐,自号「鹤隐」,日与里社文友壶觞吟咏,谓不作弹冠想久之。
时宰以旧幕客,俾倅会稽
命下,喜语人曰:「小蓬莱昔恨云气之隔,今为岸帻司马,登啸其间,以抚晋贤遗迹,亦吏隐也」。
幡然而就。
关决两载,奉公不挠,备殚贤劳,倦游赋归,而时事异矣。
公乃杜门蛰迹,谢绝人事,惟翻绎古书,训励子弟。
时过丙舍,栖幽潜深,盘泊林野,以自娱适,家事一付其子。
时阅内典有得,尝作偈云:「云兮为身,月兮为心。
寓言曰隐,时至即行」。
人多传诵,以为达观。
强至老,饮啖不衰。
疾之日无甚苦,召子若孙,戒以谨俭持己,悠然而逝。
公明允谨厚,孝于亲,悌且友,交里闬朋侪谦而敬,家庭唯诺,闺门雍穆郁如也。
不苟取予,不妄施,而人有急难,乡有义举,则捐资恐后,莫不诵其贤。
以诗书为政,不求赫赫名,而令修讼平,民怀吏畏,莫不称其能。
历所居官,冰檗一心,去如始,为乡土寄,外事不预,吏污无染,而莫不服其廉。
惟祖之迈种者厚,故及公之身,而得名得位,膺邑国之封。
由身之善积者加厚,故备向用,几耆颐而以考终。
前作后袭,机应气随,天人感孚之理固如是夫。
予同丘里,仕前而年后。
公俛而交,久相亲悦,方叹老成之无复见府掾,孤以日迫,请志其墓,辞乏再且力。
一夕,公见之梦,辞气如生,盛服致恭,若有谒者
至旦,而其孤已及门矣。
爰次其出处之概,而为之铭。
公生于庆元丁巳,殁于至元癸未五月二十六日,寿八十有七。
积官中奉大夫华亭县开国男
初娶钱,继张氏,赠令人。
子三,多福,前承信郎江东运准。
娶赵氏,并先亡。
文虎,前迪功郎安吉州民掾
娶孙氏。
文龙,前登仕郎,娶钱,今潘氏。
公之弟县尉无后,以嗣焉。
二子俱以赏延补官。
孙男五,清之、鼎孙、颐孙、随孙、豫孙。
女孙六,长适卫文昌。
曾孙应寅,馀幼。
侄孙女越娘,议盖贰卿之曾孙炽,皆同里也。
嗣子卜甲申二月六日之吉,奉公柩合葬于本县集贤乡宝山之原。
铭曰:
秀而文,于以成名。
俭而德,岂惟润屋。
昔菑而种,今溉以壅。
尔昌尔炽,匪天是私。
呜呼,曷不慭遗兮老成!
六宝郁郁兮,将以利后人。
方安人墓志铭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三
安人大理少卿方公铨、硕人陈氏之女,太府寺丞刘公煇叔之配。
少卿四子三女,安人最幼而钟爱。
既嫁,事皇舅登八座,临方面,能以礼敬嫔大门,族戚称其孝。
寺丞宰凋邑,牧危郡,能以廉慈相君子,内外知其贤。
庚寅禋霈封孺人,辛卯庆典进安人
寺丞方向用,不幸殁端平初
安人高洁自守,子婚宦、女择配,恩意如一,无嫡庶之异。
夫宅兆、族祭享,丰俭随宜,得礼制之中。
次女前夭,安人葬之冢傍。
其介于持身,勤于葺家,严于教子,烈丈夫不若也。
淳祐己酉某月日卒,年五十七。
二子:文虎迪功郎汀州司理参军
文豹。
二女,长适将仕郎方楷,安人季兄焕章公淙子也;
次适承务郎方演孙,宝学公大琮子也。
孙男二人,女一人。
其年十月辛酉合祔于常泰里龙山寺丞公之阡。
少卿余父执,寺丞余族兄,故文虎来徵余铭。
呜呼,寺丞如圭如璋,而不荐于清庙也夫!
安人如山如河,而不宜于象服也夫!
铭曰:
男子可书,或甚奇伟,女妇不过,内则而已。
刘向、班昭,绝笔久矣,谁录兹铭,以续彤史
枢密公行状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一
公讳寀,字载伯,郑氏。
其先自固始迁闽之长溪,六世坟墓在焉。
后析长溪之半创福安县,今为福安人
宫保以行艺推三舍,宫傅以风义闻一乡,至宫师学博文高,为乡先生,后进尊事,有越百里来从游者。
初,宫师感异梦而生公,颖悟端凝与常儿异,学不烦教督,文不肯蹈袭。
家贫,借里中书手抄口诵,遂贯通百家。
绍定己丑,上龙飞策士,公奉对,言人君之心主于一则天下之治定于一,擢甲科第,授文林郎隆兴府观察推官
侍御史汪刚中郡人也,某刹富僧死,汪利其衣钵也,先贻书怵府寮。
公奋曰:「腕可断,笔不可曲」。
客从中都来,言汪怒甚,发必烈,公若不闻者。
数日汪死。
丰城饥,檄公赈荒,请粟三万斛与俱,家至户到,多所全活。
满秩,调两浙漕司干官
莅职踰月,丁宫师忧,贫无扶护资,乡人叶力助之,乃克归葬。
免丧,赵公与欢尹京,辟观察判官
富民争继立,时相阴有所主,数有风旨,公拟笔不少回互。
相怒,下其事曹司,卒莫能易。
吏部架阁
淳祐初元,为省试点检官,召试馆职
经筵读仁皇训典彻章,御书《大学》、《西铭》、《克己铭》、《颜乐铭》赐宰辅,学士院以此发策,因及时弊四事。
公对:「三代而下,治莫粹于仁宗而不见求道之迹,道莫粹于今日而反亏为治之效。
盖道即是仁也,仁即心也,刚健不息其体也,充周不穷其用也。
仁宗之心,恭俭寡欲,中正无私,其体立矣;
政事归中书,赏罚不内出,其用行矣。
当时大臣杜、富、韩、范又皆为君而不为身,为国而不为家,为功名节义而不为利禄权贵,为四海困穷而不为所识穷乏,是以至公感动,和气融液,天地之閒无塞不流,无止不行,此仁宗之心所以如天也。
今日未能立刚健之体以行充周之用,而区区焉一记三铭之相为赐。
以民则贫,以国则匮,以内则肝胆之相隔,以外则手足之不随,岂非危微之际犹未精一,而二三大臣之所以正救扶持者阙欤」!
正字
时相使其客通殷勤,公不答。
轮对言:「危亡之證不可有,危亡之忧不可无。
陛下与大臣非不知忧也,未得为真忧也。
何谓真忧?
在乎此心之刚而已。
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盖有欲则不刚,惟刚不屈于欲。
天下之坏极矣,私意簸弄非一人,祸胎酝酿非一日,不独当国者之罪,亦圣心未能无欲而然也」。
又乞定国本。
公应对详敏,上倾耳以听,每奏称善。
翌日,宣谕宰执:「郑博学老成,颇不诡随」。
相默然,执政游公似、徐公荣叟皆奏:「其人可备内学训导」。
自是相始不乐公矣。
久之,除校书郎,以在职一年改秩,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
上欲擢公谏官,相以史学荐,惎之也。
再对,极陈至日雷变之异。
又言:「貂珰玩好,异服渐假窃,菲食卑宫,虽尝纳谏,抡材伐石,亦切课工,陛下脩身之道未备也。
纪纲非不欲严,精神岂能独运,朝廷之实未著也。
方劾吏而徙官,当击奸而忌器,台谏之公论未伸也。
三边形势涣散,沿江守戍单弱,疆埸之守禦未可保也。
臣恐三百年金瓯之业坏于今日矣」。
是日口奏多,不可记,上意益亲。
既退,例纳副封,相厉色以待。
著作佐郎,兼侍右郎官,改兼司封
再请外,不允,迁著作郎
上欲申谏官之命,相云:「小司成见阙人,宜留以备师儒之选」。
俄以公知温州,命出复收。
上相以忧归,麻制起复。
公谒告,不听,宣布除右正言侍讲
力辞,
上批:「擢卿言职,出自朕意,益殚忠荩,自结主知。」又面谕:「自卿初对,朕已识卿。」时上方卜相,游、杜二公以内祠经筵召,公欲赞上决,首言:「具瞻之位,不可久虚。嵩之衰绖方新,士庶讥谤未息,陛下虽召归旧弼,斥去奸朋,方且徘徊四顾,未有所主。夫阴晦者奸之藏,间隙者邪之伺,谨重详审于中而明白昭晰于外,则相位定而天下服矣。」上用嵩之意未已,公奏乞早命相,绝其觊觎,上以边事为辞,公争论移晷。又言三数年来擅国者引用人布满周行,人材衰少,为上言当世名胜宜召用者。翌日御笔:「详卿所奏,虽切事理,退进大臣,岂容轻易!」公再自劾,宣谕:「丞相趣其赴阙,旧弼宾之经筵,朕意如此,卿宜体悉。」又使中贵人勉公安息上问,历言某人,上曰:「王遂已手足不仁。」公言传者之误。上又曰:「方大原且留在广。」既而惟此二人未召,馀皆收用。又言:「公论之在天下,当使之周流,不当使之壅塞;忠贤之生斯世,当使之翕聚,不当使之流落。」除殿中侍御史。于是嵩之所用如项容孙陈一荐曾宏迪叶贲王瓒、周文虎,所亲如戴埴、史肯之、□坰之流,以次论劾,中外肃然。公既尽所荐十二人者,间因进讲言:「去相事当明,使天下咸知圣意。况陛下已疑之,疑则勿用,若使覆出,祸可胜言!」上首肯:「卿言极当,但彼以忧归,何罪可加?」公奏:「他勿论,经营起复,罪莫大焉,以此罪之,夫复何辞?」上:「但拒其来足矣。」嵩之从子璟卿中毒死,都人言毒之者嵩之仆也。公奏:「璟卿尝讦嵩之,乃杀之以灭口,推此心以往,凡有不便于己者,何所不至哉!」请穷治璟卿死状。未几,右史徐元杰暴卒,口鼻流血,众益哗,公请昭白其事以纾朝野之愤,诏公鞠实。公反覆推究,适闵雨,处具狱,公言:「元杰毒死明甚,然踪迹诡密,不得主名,乞下有司重赏求贼,不敢以一勘不获而已。」又言:「盗杀唐相武元衡,投纸金吾府县曰:『毋急我,急我先杀汝。』或告王承宗遣卒张晏所为,既伏辜矣,后东都留守吕元膺获真盗,则杀元衡李师道也。夫遗纸有迹矣,有告之者,不为无證矣,犹不免于逸盗而杀无辜,况无迹与證,欲于旬日之内就十馀囚煆炼成狱,非臣所能。臣前乞昭明,公言也;今乞求贼,亦公言也。议者臣党恶,臣之心迹可不待辩,惟是不能汔狱,实臣之罪。」章再上,上曰:「卿所论人皆嵩之党,且每言其短,妄议不必恤。」秋旱,乞停营缮,却贡献,又弹嵩之罪恶,不报。除侍御史左相范钟年高策免,公言:「淳熙中王淮为相八年,仅以祠归,今除职足矣,又进二秩,不敢安,宜听其辞。」上既相游公,外廷宜并建二相,公奏:「臣岂以并相为终不可者,必有相须之才、无相反之志而后可。万一置左之后,人怀异见,各行政事,各用人才,必起纷纭。」游公独相年馀。开府节度使思正欲班少保嗣沂王贵谦、少保荣王与苪之上,公言:「《台令》及绍兴制,尊长不越于官序,开府不先于少保,乞戒思正毋踰礼法。」因请令讲官训迪诸邸。哨骑大入,淮东阃帅去不候代,公奏令还镇备禦,代至乃行。中兴配享不及张魏公,公追论有社稷大功,宜侑食。三学因小忿纷纷未已,公奏:「往者起复奸相,扣阍之书兴起一发之公议,推明万世之纲常,此是非羞恶之心也。睹宸翰之朌则欣然有喜,闻气节之举则慊然不受,陈义甚高,此恭敬辞逊之心也。一旦因鄙亵之争,忘正大之见,移怒有司,遍诣台省,昔也所为如彼其壮,今者所为如彼其卑,臣甚为学校惜。」士始有不乐者。又言:「士大夫稍有资格才望,不屑为广郡,率以处妄庸;右科前名自从军至阁职,不六七年即拥麾;又有汎然召试者,亦部符而去。宜稍重广郡,选廉能,非右科前名毋轻授阁职,以清其源。」除左谏议大夫。入谢,上曰:「卿三年言责,议论纯正,无所附丽,故擢卿谏长。」公言:「陛下取近亲,锡嘉名,圣虑甚远,宜加意训导之职,又为之精选左右,庶有薰陶之益。」又言:「臣闻陛下退朝之暇,静坐为常。孔氏之言曰:『戒谨不睹,恐惧不闻。』又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君子必慎其独。』盖不睹不闻者,此心未与物接之时,于此而戒惧焉,则静无不存矣。隐微者,善恶方萌之机,人所不见之顷,于此而致其谨焉,则动无不察矣。静存而动察,则理明欲尽而体立用行矣。」升兼侍读。时政尚宽,有求必予,公言:「权相当国,颇失忠厚,而其下奉承又往往过刻,改弦革弊,孰不鼓舞?然矫枉过正,亦所当察。祖宗成法,粲然甚明,人有所求,至法而止。茍无其法,然后用例,例或未善,已不可行,况又创例,不几太滥!夫不以公平大正为心,而专以茍且姑息为务,安得人人而悦之?悦者寡,不悦者众,则惠竭而人轻其上矣。然陛下主张乎是,而后大臣维持乎是,请谒未杜于私蹊,侥倖或出于御笔,则圣心犹有偏徇,何以责臣下乎?」初,嵩之去,言者乞加窜责,既而乞勒致仕。度上意坚,又乞候服阕予祠。至是嵩之外除,百计求复用,公言:「中外之人皆,嵩之未至之日,无非再来之,此缙绅韦布所共忧者。唐德宗犹能用袁高赵需之言寝卢杞刺史之命,嵩之肺肝,莫逃圣鉴,宜寝职祠,仍与远窜。」不报,率同列极论,诏嵩之以观文殿大学士致仕。公愤激,与同列再疏,又不报,乃独衔密奏:「陛下必欲行大观文之命,非特刘克庄辈不敢行辞,而犹豫迁延之间,徒使学校之士相继举幡。」两疏入已二鼓,上批:「嵩之守本官致仕,已降除职指挥更不行。」虏哨江北,条画守备甚悉,因奏乞归田里。上再三:「未可。且留卿主张台纲,他日当有异擢。」游丞相□□公言:「陛下穆卜旧勋,遍擢枢辅督府,韡建帅垣,布置一新,竦动群听。然事变难防,机会易失,临事能惧、好谋能成者,二臣之责;而随宜应变、悉力维持者,庙堂之责也。」上于群臣中眷公特厚,凡所摹画,多见嘉奖,他人唇敝舌腐不能感悟者,公雍容一语,上必乐从。言龙翔土木烦扰者多矣,皆报闻,公一奏无数十字,有旨停作。如住权契、罢浮盐,皆公发之。除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三辞不允。差同提举编修《武经要略》,封福安县开国子。公登二府无喜色,未正谢,闻后省有语,亟求去。其夕奏入,诘朝遂行。上知不可留,除职与郡。辞,仍旧职与宫观。公以释重负为幸,处之怡然。先庐聚族,无所容足,借居乌石山下。历官禄米与弟妹剖食之,幼孤者必挈以行。及归,客有为公忧贫者,公曰:「存而鱼羹饭食,没而幅巾深衣,如是足矣。」提举临安府洞霄宫,赐衣带鞍马,未谢而赐,异恩也。戊申明堂恩,进开国伯己酉二月庚子疾革,乞执事,犹自草遗表,语弟官曰:「上恩未报与平生学问未做得工夫可恨尔。」薨于正寝,年六十二。少殓,笥无新衣。除资政殿学士。遗表闻,上咨嗟良久,语经筵官曰:「朕方欲大用之,不料其遽止此,闻其家甚贫,可念。」辍朝一日,赠通奉大夫。公三娶:阮氏,追封永安郡夫人;范氏,追封通议郡夫人;今薛氏,封和政郡夫人。男一人,斿,承务郎。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某县某乡某里。公践履醇实,不为表襮,议论平恕,未尝刻核。善为章奏,词约理尽,台谏指陈多雅责而无丑诋,常存有馀不尽之意,虽尝为公雌黄者无忿怼心。上前议论,词气恳恻,人主信之士大夫亲焉。惟前之不乐公者,乃元杰之怨不申由公德嵩之而然,一啄倡之,百喙和之,世所谓贤者又从而实之。夫掌故给札,甲科人券内物尔,于公何德?公不尝弹嵩之乎?其言曰:「嵩之妆缀边功以把握陛下之利柄,布置奸佞以沮格陛下之贤才,以小勤细谨惑陛下之聪明,以浅效微利蛊陛下之心术,崇私殖货,不知纪极,秉国如此,固天下之所愤怒而切齿也。昔王曾丁谓复用,逮其死而后有喜色。曾之存心,天下之公心也,岂为一身计哉!衣冠之荣悴,宗社之安危,所关者大矣。不然,秦桧再相,专国为利,蔽欺日深,钳制日峻,一时流落仅存之贤士大夫几不免尽歼于其手,岂不监哉!嵩之无之才而有谓、之心,若不死,必复来。」论嵩之者多矣,如公此疏,了翁诛章、蔡之笔也,公岂德嵩者乎?元杰之死,冤则冤矣,然倡虚论易,鞠实事难,使议公者与公易地而当审克之任,未知又何以自处乎!公尝佐陈公韡幕府,其后公先登台省,陈公乃召。及陈公论三学事偶与公合,谈者并攻之,谓公党陈,陈公不忿疾史氏。然公本非由陈公进,陈公者,嵩素所媢忌,累召不至,上察之久矣。众口虽哗,上益不信。公去西府御史陈求鲁论之曰:「更化以来,某若有力排斥嵩之,白简犹在。陈某阴为嵩地,既非平论;共为嵩谋,岂能保嵩之不念旧恶乎?以疑似之心为揣摩之说,宜之不心服也。然其遍历言路,不问豺狼而问狐狸,此群言之所以不恕也。」前既排斥嵩之矣,非豺狼而何?所论嵩党皆给舍侍从、台谏、都司也,谓之狐狸可乎?公屡荐徐著作霖,徐论事语多侵公,拂衣去。公奏留之,曰:「奈何以臣故失此贤士!」昔高若讷劾责己之馆职耿南仲仇伏阙之诸生,凡人之情,自克者鲜。徐于公责之如彼其苛也,公徐爱之如此其至也,亦足以见公之贤矣。公弱冠时闻嘉兴有辅先生者,为朱门高弟,负笈往见。先生馆之,尽所以闻于文公者传焉。又谒陈先生北溪,多所论质。侨浙右二十馀年,与蒋公重珍善,袁公甫、陈公埙皆雅重焉。故理学尤粹密,每谏书讲卷发之。所讲《中庸》一篇,上以为理致透彻,又曰:「卿文字平正明白,议论忠实切至。」平生著述存者惟《性论》、《仁论》、《缉熙讲义》、《奏议》若干卷,总曰《北山遗稿》。始余久斥,嵩之去,起家使江左,或曰公尝密荐。公为人深厚,未尝自言。余晚入朝,察公果相知者。斿以《家传》来,乃诠次之以告太史氏。谨状。(《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九。)/「福安县」与下句「今为」原无,据清抄本补。/徙:原作「徒」,据清抄本改。/处:似当作「趣」。/遍:原作「偏」,据清抄本改。
龙溪书院嘉定八年 南宋 · 张自明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粤西文载》卷二九、万历《广西通志》卷三六、雍正《广西通志》卷一○四、嘉庆《广西通志》卷一四三、道光《庆远府志》卷六
崇宁甲申夏五月,元祐太史豫章先生黄公谪来宜,初僦居于黎氏。
居之三时甚安,后有南楼之厄。
余得其僦居墨帖书读之,意宜之人必以雪堂视其处。
及来访之,莽然荒墟矣。
黎氏不复能有,已转之谢、之秦,谢得其一,秦得其二。
乃属宜士唐总龟、韦安雅、常文虎求之,三家皆士人,闻言欣然,愿献其地。
嘉定乙亥三月壬申,乃鸠工作祠其中,后建重堂,上敞高阁,旁翼二室,前立重门,又从垣之。
宜山少府张可久实督其役。
堂成,乃集公在宜之翰墨刻之,以置于堂,使宜之秀士游于斯,修于斯,景行于斯焉。
祠前离支两古树,公所封植,名之曰万红。
门前玻璃一方池,中有立石,形如半圭,其色正黑,名之曰墨池宜人尚多能道之。
始,公既羁于南楼,黎氏不忍以其居属他姓,遂易之为亭,请名于公,以环亭多美石,旧名宝华,乃题之曰宝华亭
黎氏又设公之像于亭,而严事之。
故旧像藏之黎氏,旧扁藏之秦氏,一百一十年矣。
余物色得之,复作亭以存其旧。
又以旧扁、旧像函之阁,刻之石,以传无穷,于是总名之曰龙溪书院
将成,属余记之,故先述其所以作祠之意,又作迎享送神辞六章,章四句,使宜之人歌以享焉,而并刻之。
初度地,有细民宅其傍未去,公使黄衣梦之云:「此非汝得居,不去且有害」。
黎明遂去之。
及鸠工,又一民梦曰:「汝辈勿污此,坑坎屋阴数尺地有器焉,以锡汝」。
民如言坎之,得一古磬。
余既即工,恭奉安祠事,衣冠蔼如,登降成礼。
宜人来观来瞻,起敬起畏,如公之临其上也。
乃歌以词以享之,曰:
宜之水兮龙藏,宜之山兮龙骧。
德人兮天游,炯秋月兮寒江。
来游兮自东,骑赤䮝兮乘刚风。
左邛杖兮右白羽,挟乌兔兮双童。
万红纷兮盈庭,露半圭兮澄泓。
宝华旧兮扁亭,焕高阁兮摘辰星。
蒸蕉兮荔尝,桂酒奠兮兰汤。
来游兮上下,锵锵佩玉兮琳琅。
刁斗兮沉沉,土膏动兮耕耨深。
调锦瑟兮鸣琴,咏舞雩兮千古心。
去归兮蓬莱,觐钧天兮泰阶。
宜人兮永怀,相斯文兮千岁偕。
李曾伯淮东制帅指挥劄子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七、《梅野集》卷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八
臣闻庆赏刑威曰君,君人制命而为义,纪纲所在,凛不可渝。
为人臣子,能致其身,职分然也,生杀予夺,惟上之命,利患亦何可以自择哉!
自一命而上,食君之禄者,皆当惟君命是听。
况于高爵穹位,出而任国边寄之重,胡可贪爱其身,逆计他日之去就,无王命而私相授受,恬不以怪?
此有识无识所以痛哭流涕而不容一朝居者也。
臣窃观前兼给事中赵希𡉙缴奏边臣李曾伯褒宠恩数,及阅李曾伯之奏,已擅分职事,付之张竽、田文虎,欲轻自脱去,臣不胜惊愕。
曾伯早以才能自负,为圣主之见知,凡前此备禦,功过之半,陛下略其过而录其功,以至文昌八座。
曾伯食息念此,其将何以自誓,仰报天地罔极之恩?
况圣政作新,事任因袭,曾伯控辞虽屡,而陛下勉留孔切,锡赉恩泽,初何他嫌?
大臣与之书问络绎,所以谕之究心备禦者,未尝不恳恳恻恻,曾伯又何所疑而轻于掷印,一至于此乎?
今陛下与大臣告谕深切,而曾伯轻举妄动,以骇观听,又何为而不以贤臣之所以主尔忘身、国尔忘家者终始自信乎?
张竽权漕运者也,田文虎监州者也,皆文臣之选也,皆知书之士也。
无君者臣子之大罪,《春秋》之所必诛。
曾伯无王命而私授之于二人,二人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曾伯,虽武臣稍知事体者,亦不敢如此;
虽内地守令寻常被论而罪未得省劄,亦当守待,必得命而后交印。
曾伯身当边阃两道之重,盖非小小事任也,何乃未之思乎?
张竽、田文虎皆擅揽牌印,但知有曾伯之为长,何不知陛下之为尊也?
赵希𡉙封驳尚是恕典,胡为未蒙付出?
因念边任至重,陛下之勉再三,曾伯不当轻去,圣恩宽大,不以罪之,而又以恩数加之,此固足以见圣明深意之所在。
殆如汉吴王不朝而赐之以几杖,诚欲使曾伯愧悔自反而后已。
今闻曾伯亦颇省咎,仍欲引疾丐去。
以此观之,则前日希𡉙所驳,且与曾伯收还前项恩命,盖知曾伯既动愧悔之心,必不敢受此非望之恩也。
恩数既不敢受,前日已付印于二臣矣,今兹尤当分明使之收回,以任职事。
臣于此欲望圣慈亟从学士降诏,谕曾伯以人道至大之纲常,不得轻为去就,以摇物情,以弛边备。
所有田文虎、张既不曾准朝廷指挥,辄自交管牌印之类,并乞如希𡉙所陈,重与追斥施行。
如是则尚可整顿,凡任边寄者必不至转相效尤,吾国犹可自立于天地矣。
吕文焕等息兵通好诏德祐二年二月 南宋 · 理宗谢皇后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一、《西湖游览志馀》卷六、《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二三
贾似道专制朝政,十有五年,挟智行私,矜己自用,结怨军民,失信邻国。
战功当赏而不赏,边费当支而不支。
尽心力以守襄城者,坐视不救;
备己财以增郢兵者,反受谮言。
遂使诸将离心,三军解体。
比者请师出督,畏死偷生,不战而逃,莫知所在。
自古失律之师,未有若斯之甚!
吾已节次明正其罪。
但念吾年七十,抱病滋久,嗣君幼冲,茕茕在疚,念北方之兵,薄吾近境,宗社危急,不可宁居。
似道召祸至此,老身幼主,实受其殃。
思尔文焕,世受国恩,久当事任,守城六载,备殚勤劳。
尔奕、尔文虎,皆受之先朝,尝任岩帅之寄,一时舍此,度非本心。
尔三人在此,岂可遽忘本朝之旧,不念吾国之危?
兹用手披,敷陈至意,尔三人为吾转道此意于师相,吾老幼虽不足念,生灵何辜,受此荼毒?
不知何道可以息民,何辞可以通好?
通南北之休美,纾社稷之近忧,愿亟为我图,俾王室不坏,理宗、度宗在天之灵,亦必降福于尔。
故悉诏尔,想宜知悉。